【一八】八爷的卦从来不会出错（上）
糖，没有刀，么么哒。
可能OOC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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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北平回来，齐铁嘴就有两三天没去张府了。
这一来是因为佛爷打北平带了个新月饭店的千金大小姐回来，说不准是要成为张府太太的，自己这老往人家家里跑打扰人家小两口甜甜蜜蜜的算是怎么个事。
这二来嘛，就是齐铁嘴在回来的第二天给张大佛爷算了一卦，姻缘卦。
要说张大佛爷这般命格过硬，肩上挑着三昧真火，命里有凶煞之气的军人，要找个命格好不被他克着煞着的夫人可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不哪能在齐铁嘴和张启山认识的这七八年里，没见过他周围有一个姑娘？
哪怕这佛爷再帅再英勇，长沙城里多的是姑娘暗恋明恋着他，也从没见过哪家上门提亲的。
齐铁嘴想着尹新月大小姐好歹也是北平赫赫有名的新月饭店的的大小姐，看这命格也是千百人里出不了一个的好，眼看着对佛爷有意思，这他给佛爷算得这一卦，说不准还成了一桩好事。
齐家八爷神算之名在长沙城可是响当当的，多少达官显贵千金求一卦还不一定求得到。而也只有张大佛爷能免费得到齐八爷的卦，可偏偏这人还不信命。你说他不信命也就罢了，又偏偏成天里把八爷带在身边，你一个不信命的天天带个算命的在身边是干嘛哪？长沙城里的百姓不解，佛爷身边的副官不解，连齐铁嘴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既然张大佛爷不信命，齐铁嘴也没怎么为他算过卦，顶多在他下斗或者打仗之前算一卦平安卦。这还是第一次为他算姻缘卦。
齐铁嘴这卦算出来了，却不敢拿去找佛爷了。
这卦是个好卦，卦象上说，佛爷和尹姑娘的八字挺合的，是个良配……可这良配却不是良缘，而良缘却是早就出现了，这还是卦象上说的。
齐铁嘴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他跟佛爷也熟了这么七八年，有事没事就被请着“过府一叙”，可还真没见过佛爷身边的哪个姑娘是他良缘的。
自己算的卦准不准齐八爷自个儿知道，可正因为知道，才让他更不敢去找佛爷了。总不能让他拿着卦去张府里吆喝，哎哟喂佛爷你身边早就有良缘了你也不说一声你这不耽误人家尹姑娘吗。看尹姑娘对佛爷那热情劲儿，又难得的不怕那张黑脸凑上来，这样的姑娘多难找啊！要是跑了，又没找到那位良缘，佛爷这万一打了一辈子光棍儿可怎么办？
他齐铁嘴是个仙人独行的命，这一生下来就注定缘薄，从小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张大佛爷不一样啊，可不能看着他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
……唉，不过细细想来，要是佛爷和尹新月真的成了的话，那他心里还真的挺不是滋味的。齐铁嘴想着，成日跟着佛爷东奔西跑的，都要习惯身边始终有个人护着他了，这一下子又单了起来，心里怪不舒服的。
算的这卦没想好怎么说，齐铁嘴干脆就不说了，回长沙前几天就天天往二爷的梨园和狗五解九家里钻，听听戏打打牌喝喝茶吃吃点心，日子也过的挺潇洒的。
但这潇洒日子没过几天，张副官又开着那辆齐铁嘴熟到不行的车上门了，说是佛爷请八爷过府一叙，有事相商。
熟门熟路地上车，熟门熟路地走进张家大门，熟门熟路地坐上了张大佛爷卧室的沙发，齐八爷瘫在沙发上剥着橘子等佛爷过来，俨然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张启山刚送走解九，从客厅出来走进卧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他也不恼，只是板着一张脸走到齐铁嘴边上坐下。
“佛爷，您来啦，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啊？”原本瘫在沙发上的人见他来了，坐起了身子，脸上挂上了那个张启山熟悉的笑。这一笑就笑得张大佛爷心里那些闷气散了大半。
……只是这人说话怎么听着就那么让人不爽呢？
张启山冷着脸反问：“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八爷有那么忙吗。”
你这几天不往这里跑了我还真不习惯，才叫了副官去请人，当然这种话张大佛爷也就闷在心里没说出声了。
“那当然不是，佛爷只要喊一声老八当然随叫随到。这不是佛爷您才是日理万机吗，再加上嫂夫人在府里，我也不好多来打扰。”齐铁嘴讨好地冲着黑着脸的张启山笑笑，心理嘀咕着看佛爷脸上这神情还是别把卦象告诉他比较好。
张启山瞪着这人，那声嫂夫人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这么多年了，他不只一次想敲开这人的脑袋，看看他这颗明明对着别人那么机灵的脑袋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这么迟钝。
“……不要乱叫。她不是嫂夫人。”张启山冷着一张脸。
齐铁嘴眨了眨眼镜后面那双大大的圆眼睛，然后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抱起拳改口道：“哦，还不是，还不是，该叫尹姑娘。”一脸我懂很多的表情。
……你懂个屁。那个还字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张启山揉揉额角，头疼地转移话题：“副官说你这几天一直往梨园跑，二爷家夫人病怎么样了？”
“要不说贵有贵的好处呢，那药可是佛爷您倾尽家产买来的，这才吃了几天药，夫人看起来气色都比之前好了不少。”齐铁嘴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偏了，眉飞色舞地说起了这几天的事情，“那夫人眼看身体好了，二爷除了在府里陪着夫人，就是上台唱戏那精气神都起来了，整个人都开心了不少……狗五家的三寸钉又胖了不少，前几天还想让我给三寸钉算个姻缘，嘿你说它一条狗配个种还算什么姻缘……说实话，佛爷，九爷家的莲藕炖猪脚还是没有您家的好吃……”
张启山向来喜静，但听着齐铁嘴在这儿吵吵闹闹的，反而觉得闹也有闹的好，前两天没了这人在边上吵，突然清静下来，总觉得少了什么。他也没开口打断，就那么笑着看着齐铁嘴说的兴起，眼里只有一个穿着布长衫戴着长围巾的小算命的身影。
晚饭的时候张启山特意嘱咐厨房煮了莲藕炖猪蹄，齐铁嘴蹭饭蹭惯了，一时倒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张启山在书房处理刚送上来的加急军务，他也就坐在餐桌前等开饭。
尹新月逛完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齐铁嘴坐在主座的右侧，正在端着碗筷准备夹菜。
“哎！八爷你怎么在这儿？”尹新月走到了餐桌左侧，正面对着齐铁嘴。
齐铁嘴也识趣地放下碗筷，站起来拱了拱手，笑着打招呼：“嫂夫人好！我这不是来找佛爷商量事情嘛，正好商量的晚了，佛爷就留我下来吃饭。”也不等尹新月追问，他就补充道：“佛爷在楼上书房处理紧急军务，我就先下来了。”
下人也给尹新月补上了一副碗筷，她坐下看着桌上的菜还没动过，又想起之前进门的时候看到齐铁嘴准备夹菜的动作，提醒他：“张府里佛爷不动筷子，是不能开饭的。”
齐铁嘴有点懵。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规矩？来张府蹭那么多次饭了，有时候张启山突然有事出门或者要处理事情吃不了，不也是他一个人吃的？也有时候他吃到一半张启山就来回来了，坐下和他一起吃……这张家的管家下人怎么没人提醒过他？
不过既然尹新月提起了，那他也不好自己一个人先吃，虽然饿着了，但是还是笑嘻嘻地陪着尹新月聊天解闷。
齐铁嘴心想，这佛爷人还没娶进门呢就立那么多规矩，也不怕把媳妇儿吓跑咯。唉，难怪尹姑娘是良配不是良缘，冲着张大佛爷这性子，那必然得找个命格过硬又要事事以他为中心的大家闺秀，这怎么好找哟……
等到张启山下楼来到饭厅，本来以为能看到齐八爷吃的欢快一脸满足的样子，却只见他说着什么话把尹家大小姐哄得开开心心的，面上看上去两人的氛围倒是挺和谐。只是从张启山的角度来看，却能够看到齐八爷的手隐隐放在胃上，不时轻轻揉一下的样子，看来是饿狠了。
本来他把人喊来的时候就刚吃午饭没多久，和齐铁嘴说了一下午——又或是听齐铁嘴说了一下午——这算命的不比他体格强壮耐饿，早就开始喊饿了，等厨房做好饭自己又突然有事要处理，所以想着先让他下来吃着免得饿着，可是看桌上这没动过的眼看都凉了一半的菜，显然两人都还没动筷。
“佛爷！哎哟佛爷您可算来了，我和嫂夫人都等好久了！”齐铁嘴眼尖地看见张启山正走进饭厅，立刻激动地站起来，“佛爷您再不来我可要饿死了！”
快步走到主座坐下，张启山也不忍心看着齐铁嘴再挨饿，没多说什么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蹄到他碗里，“你要饿了就多吃点。”
三个人就这么闷头吃起来，也没人再说话，偶尔张启山会给忙着吃的齐铁嘴夹菜，齐铁嘴也就抬头对张启山笑一下，尹新月在一旁看着怎么看觉得这两人相处模式不对劲。你说你张大佛爷又不是齐八爷的爹也不是他夫君，他自己有手你干嘛给他夹菜？她下午吃点心吃的有点多了不是很饿，现在就咬着筷子尖看着这两人的互动，越看越觉得奇怪。
“你们……”尹新月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无视我啊，我一个女孩子坐这里也没人给我夹个菜什么的，你们自己倒是吃的很欢啊？
然后张启山看了她一眼，尹新月猛然想起之前吃饭的时候张启山说过“食不言”，下人也说张启山喜静，吃饭的时候最好别吵闹。
这边尹新月安静下来，齐铁嘴却觉得安静的有些过了。平日里和张启山一起吃饭的时候，虽说他忙着吃，但是还是时不时会交谈一二，也不像今天这么莫名的安静啊？莫非顾虑着尹姑娘是千金小姐，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吗？
虽然想错了方向但是意外歪打正着的齐八爷犹豫了一下打算开口缓和一下餐桌上冷硬的气氛，就被张大佛爷塞了一嘴猪蹄肉。忙着嚼掉嘴里的食物，齐铁嘴要说的话也被噎了下去。
坐在对面的尹新月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之前还是夹菜，现在干脆喂上了，你们当我瞎还是当我不存在啊？！尹新月看着张大佛爷盯着齐八爷的眼神，心里隐隐约约冒出一个想法，这张启山对我那么无动于衷……他该不是心里另有所属？看他的眼神……
尹大小姐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尹新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吃完饭就火急火燎地回了自己房间，然后拉住小葵问道：“佛爷是不是……是不是……对八爷……”
小葵也没想到这尹姑娘问得这么直接，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在原地。而这片刻的怔愣更是肯定了尹新月的心思。
尹大小姐一脸冷漠。
本小姐都从北平追到长沙来了没想到追的是个有主的？你心有所属你早说啊这不耽误本小姐吗？早知道你喜欢男人我就不追你了啊！虽然我是看上你的脸了但是要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本小姐就算逃婚也不会这么自讨没趣地黏过来啊！北平追我的人一大把我都没找个夫君，我这来长沙看你们秀恩爱简直是何苦呢？！
心里气也气过了，伤心也伤心过了，失恋也失恋过了，把张启山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遍之后尹小姐一琢磨，觉得不对啊，既然这两人都这么秀恩爱了那为什么八爷还喊我嫂夫人呢？
她问小葵：“你家佛爷没和八爷说他喜欢他啊？”
小葵也经不住尹新月这么问，还是告诉了她。
这佛爷喜欢八爷的事情几乎整个张府都知道了，明眼人都看得见，偏生八爷自个儿跟瞎一样，佛爷对他那么好他也只当是兄弟情，只觉得佛爷讲义气照顾兄弟，一点没往那方面想，还是该怎么相处怎么相处。
佛爷也是个闷着的，八爷察觉不到他自己也不说破，就这么默默照顾八爷，简直是长沙好兄弟十佳好朋友，看的他们这些下人也在心里着急，八爷那仙人独行闲云野鹤的懒散性子，生怕哪一天就撒手云游把佛爷丢下一个人走了。所以她才看着尹新月的到来那么高兴，还以为佛爷终于放弃了……没想到现在连尹新月都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的暧昧，真是没眼看。
尹大小姐听故事听得也是憋屈，自己喜欢的人现在都还是暗恋状态，而且那么一心一意的样子简直没法第三者插足——当然她尹大小姐也不屑于做这种不讲仁义道德的事情 ，为什么就不干脆把那层纸窗户捅破呢！佛爷怕吓跑八爷，那就让她来帮他们一把，免得这两人纠纠结结一直暧昧下去搞得自己还没法彻底死心。